首先
我们回到资本市场的基本功能。教科书上讲得很简单,价值发现、实现资源配置。说白了是把钱给到最需要的,最具成长性的企业和人,所谓优化资源配置。一旦出现资源的错配,钱给了不该给的人,企业也做不大,投资者可能会赔钱。通过这样一个方式来实现整个资本市场的优胜劣汰和产业的升级,从而服务实体经济。
而资源配置的主要手段之一是IPO和退市,这也是资本市场基础的进口和出口的制度;进入市场以后,并购重组其实是一个更高层次的资源配置手段。这二者并不是对立的。一定程度上是递进的关系:也就是说IPO的快慢,以及IPO审核理念的把握,决定了并购市场一定程度的变化,但也不是绝对的。有观点认为因为政策影响,并购活动活跃度最近一年大幅减弱,但其实基于产业逻辑的并购一直在做,只是基于单纯证券化目的的并购少了,围绕所谓市值管理目的,而不管产业协同把未上市资产变成上市资产这样的并购逻辑少了。
IPO节奏加快,标的会考虑独立去IPO证券化而非出售;IPO耗时拉长,市场上标的又会增加。再过十年、二十年,A股的并购市场可能和美国并购市场一样,很少看到所谓借壳上市、大股东注资。但一定会看到亚马逊收购有机食品超市这样的案子,背后驱动是产业竞争的逻辑,而不是以证券化为目的。总之,IPO和并购重组二者共同构成了资本市场资源配置的基础性制度,互为补充,不存在以谁为主的问题。
其次
我们探讨一下监管者的使命究竟是什么。全世界监管的使命都是保护中小投资者的利益,保证市场公开、公平、公正。但是我们常陷入一个误区,保护中小投资者的利益不意味着保赚钱,也不是保指数一定必涨。它事实上是保障投资者有公平的知情权,而万一出现了权利受到侵害的情形,事后会有充分的司法救济。在成熟市场,股东诉讼机制非常发达,证券监管部门有一定司法权力,而我们的证券监管部门现在只有只有行政处罚权。很多人不明白出现一个财务造假,为什么只罚几十万?因为《证券法》规定了只能罚几十万。我们的一个政府部门挡在前面,承载了全市场关于投资者保护的使命, “被骂”在所难免,但其实对他们也是很不公平的。
另外,新兴市场的监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使命,即基础制度建设、推动市场发展。大家可能都看过《伟大的博弈》这本书,重现了美国300多年华尔街演变和资本市场的历史。可是你想想中国面临的挑战,要用短短时间走完人家上百年的路。我最近国际业务出差较多,经常和华尔街的一些主流的机构交流,随着交流的深入,愈发觉得很多现象是源于发展阶段的不同。我们今天正在经历事情,可能很多曾在美国都经历过。包括从以散户为主的结构,到散户逐步退出,市场走向机构化的过程,还包括老鼠仓、操纵市场。中国的资本市场发展速度太快了,可能只用很短的时间要走完人家上百年的历程,在剧烈的变化过程中,必然有成熟的和不成熟的特点混杂在一起,导致我们目前面临非常复杂的监管环境。